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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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洛離高站在山門前, 淡淡垂眸瞧了陸吾一眼。
她曾經以為陸吾是朋友，至少千年來，她從未因雲淩之故動過除掉陸吾的念頭。
可他如今口口聲聲正氣淩然的那些話, 還當真是與外界說她的一模一樣。
洛離忍不住自嘲。
看吧，
當年她事事隱忍顧全大局, 換來的不過是他們以為的，區區“男女之情”。
天界甩了多少莫名其妙的爛賬在她身上，
天界數得清嗎？
當年她護著最後一絲魂魄重生，再回靈界, 卻發覺自己的聲名早由除魔衛道的仙人墮為了萬惡之源：
“天後死了，應該是死透了。”
“什麽天後啊，洛離也配做天後？不過是命好, 趕在天帝飛升前與他結識而已。要我說換了誰，天帝都一樣封後！”
“那也未必吧，別把天帝說得跟發.情公狗一樣…”
“罪過罪過, 呸呸呸呸！我可不是那個意思, 天帝陛下那可是咱們的再生父母, 沒有他，仙魔大戰時可能我們就被魔族那些敗類殺完了。”
“真的，這樣厲害的天帝配一個外族奴女, 簡直是暴殄天物！讓她死一下覆活眾仙怎麽了呢？當初不是她自己要來的地洲嗎？！”
“就是啊, 當初她來的時候, 要不是堯山精靈王幫她培本固元, 她早就靈氣暴體而死了！精靈王將她奉為上賓，她呢？害得正當壯年的精靈王家破人亡, 精靈一族直接被天界判為妖靈！我看她自盡正好還了精靈王族的孽報！”
“不對吧，她哪有那麽高的心氣兒自盡？那不是被天帝奪了三魂六魄嗎？人家就跟她玩玩圖個新鮮, 她還當成真愛了…我說死了活該～”
“你們多少留點口德吧，她不過就是不想死而已，不至於把她所有功勞一筆勾銷吧？天門山大戰時，那不是她帶著一群妖靈沖在最前嗎？我聽說她最好的朋友戰至力竭而死啊！”
“那她不是沒死嗎？她那時候死了我就叫她英雄，可她沒死，那麽卑.賤.還想嫁給天帝，我就叫她狗熊！”
“卑.賤.就過了啊！你把青城山仙族置於何地？她到底是青城山嫡系江水臨的義妹，還親制了月魂珠這樣可渡冤死惡鬼轉生的神物，你們都忘了冥河結界崩陷，那麽多惡鬼都是誰渡化的了嗎？”
“老兄你是她什麽人啊這麽護著？行，你要將過往那我就與你論論過往！月魂珠她說是為渡化惡鬼而創，那後來呢？操控月魂珠吞噬了天界上萬天兵魂魄的，是誰啊？！”
此言一出，眾人大半統一了意見，妖後洛離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作惡多端、十惡不赦！
偶有一兩個感慨她年少風姿肆意江湖的，也很快便被打為異類。
她的名字，已經成了雲淩一生唯一的汙點。
後來時間流逝，當初發生何事眾人早已記憶模糊，但是妖後罵名卻被代代相傳下來，儼然成了一種正確立場。
只是洛離未曾想到，時隔千年再與共同經歷生死的故人論起舊事，亦皆認為是她的錯。
“我當是誰敢在昆侖派外叫囂，原來是陸吾長老呀。”
一聲明媚女音打斷了二人，洛離回身看去，是如今昆侖掌門首徒—司姚。
“聽師父說陸吾長老飛升天界後，便很少回昆侖了，不知陸吾長老此番來，是有何事呢？”
“師妹？”
陸吾微頓，心道也是，千年時間裏昆侖弟子已不知換了多少茬了，難怪她們不認識洛離。
洛離拜了拜司姚，一擡眸，淺笑嫣然的樣子卻似變了個人：“大師姐，方才這貓妖要入山，我不認識他便起了沖突，不想他原是與昆侖有淵源的。”
司姚笑了：“你入門晚自然不知。這位不是貓妖，是千年前天帝在咱們昆侖修行時養的靈寵，咱們昆侖弟子都得尊它一聲長老。”
暗處藏著的一群小道童見不是貓妖，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禦貓？居然是雲淩祖師的靈寵呀！哇哇哇，長老長老你教我如何飛升好不好！”
“禦貓是什麽？一人得道妖貓升天的那種嗎？”
“陸吾長老您快給我們講講天帝雲淩的事好不好，洛離姐姐白天講了一半就不給講了！”
“哎呀呀”，陸吾揚眉看著洛離，笑唉道：“既然如此，那本長老只能先留下來叨擾幾天咯～”
洛離語滯，好在當晚陸吾作為傳說級的人物，被各峰長老連番邀請t論道，並沒機會再來找她。
*
翌日。
早起便有小道童傳話：“阿離師姐，掌門說停了今日早課，讓師姐去議事廳。”
“知道了”，洛離起身收拾停當，去了議事廳。
自她被雲淩生剝真身與魂魄以後，千年裏她遍尋六界，終得知其魂魄仍被雲淩秘密封印在人界。
說也奇怪，天界眾仙千年來從未派人查找過她的蹤跡。或許在他們的認知中，不會有跳下誅仙臺卻不碎胎光的生靈。
但洛離偏偏就是這樣，她的真身鳳凰草，是地洲從未記載過的，有強大自愈能力的靈根。
至於混入昆侖做了掌門弟子，乃是因為千年前由於雲淩飛升，昆侖一躍成為八大仙門中實力最強勁的世家，消息最為靈通。
昆侖主峰內，古老威嚴的屋宇下，垂首而立著一排青衣弟子。
女仆與侍從屏聲守在院中，遠遠見洛離來了，雖也讓出路來，但連腰也沒彎，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七少主。”
昆侖派的傳統，掌門之徒皆稱少主。洛離三年前拜入昆侖，得掌門青眼收為關門弟子，行次為七。
洛離已然習慣了下人們白眼，畢竟入山以後修為久不精進，連個普通豬妖都殺不掉的，也只有自己一人了。
只是她仍忍不住暗嘲：也是，自己如今這副茍活殘軀的模樣，哪有一點當年被三界尊為夷西戰神的風采？
她根本不用隱藏身份，因為沒人會相信。
大殿內，青銅鑄鼎上浮縷縷青煙，清香悠然，長須垂胸的昆侖掌門垂衣負手而立。
洛離俯身拜道：“弟子拜見師尊。”
掌門清玄頷首，微轉回身，仔細望了望一眾弟子，看向洛離道：
“昨日扶風城白氏已將擢選弟子名單遞入了山中，你久無作為，如今便跟你大師姐去歷練一番吧。”
扶風？鎮守天界秘寶的扶風白氏，為保本不昌茂的子嗣傳承，向來對子弟入昆侖一事積極得很。
畢竟，若無子弟得昆侖青眼，以白氏自身之力，很難與覬覦秘寶的妖族抗衡。
“向來人族擢選，皆是按初試順序，以望仙石問仙緣，望仙石亮則入選，十人為止。弟子雖然資歷淺，但有司姚師姐在，弟子一切皆聽司姚師姐吩咐。”洛離俯身回道。
掌門清玄臉上白眉卷起，沈默良久，看向司姚道：“這是為師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若上次之事再發生…”
“你們二人一同逐出師門。”
大殿突然靜得可怕。
其餘師兄、師姐們神情古怪，不時向司姚投去擔憂的目光。
雖不知究竟因何緣故，昆但洛離認為昆侖掌尊清玄雖然嚴肅，但並非不近人情之人。
他亦算不得天賦異稟，但他從不惰修行、不尋道侶，一生從未犯過錯誤。
眾弟子捫心自問，他是唯一不以尊位壓人的掌尊。
“是，弟子謹記。”司姚如是說。
殿內氣氛詭異，眾弟子三拜之後才敢散去。
洛離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想起還未及用早膳，便悄悄拐去了膳房。然而手剛放在大包子上，便被逮了個正著。
“你敢偷東西！”
洛離心一緊，這聲音是司燁師兄。
洛離嘆著氣將包子放回，低聲道：“今日沒有人給我送早膳…”
司燁將包子一盤都端了起來，道：“想吃也不是不行，這次你和司姚一起下山，若有危急之處，你保護一下司姚。”
看吧，洛離就說她從無讓人憐惜的天賦。
她努力偽裝給昆侖眾人的，明明是個雖長相清秀、性子活潑，但根骨普通、勝在勤奮的形象。道法冠絕昆侖年輕弟子的司姚師姐，哪裏需要她保護？
洛離神情為難道：“師兄你這話自己覺得不好笑嗎，我能保護住司姚師姐？”
司燁冷聲：“知道你廢，所以給你立功機會啊！不過也不必事事都出頭，我是說如果出了什麽意外，對吧！昆侖山不能少了司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洛離淡道：“喔，師兄是想說萬一出了什麽事，讓我替師姐被逐出師門啊！一頓飯不吃又餓不死我，為個包子被逐出師門丟了長期飯票，師兄你當我傻呀！”
司燁道：“你以為師父還想讓你留下啊？你裝什麽傻呢！我看司姚就是被你連累的，你早上識趣點自己主動離開，師父也不用說那番話了！”
洛離癟了癟嘴角：“原來師父有這番深意，都怪我太傻了，我現在就去找師父和師姐說個明白，自退師門。”
司燁見狀忙拿起整盤包子攔她道：“不用這麽急，先吃包子，要不等你去了再回來就涼了。”
洛離搖頭：“不行，我這麽傻不配吃昆侖的包子。”
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司燁急了，嚴禁內鬥是各大仙門的鐵律，這要是讓她真去了，恐怕被除名的會是自己。
他咬咬牙，從懷裏掏出一個桃木漆金寶盒，一把塞給洛離，低聲道：
“師妹師妹，二師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想想你入門以來，吃了昆侖多少包子，那可都是二師兄親眼盯著人包的啊！對不對，咱們沒有親情還有恩情呢！這是二師兄給你準備的冰魄雪蓮丹，這可是能解百毒的仙藥！你收著，二師兄練劍去了嗯！”
說罷，司燁飛也似地遁出了膳房，獨留下一整盤肉包子和一顆抵千金的仙丹。
司燁的本家是天山靈族嫡系，這仙丹雖珍貴，但於他而言不算什麽，洛離並不懷疑它的真假。
將肉包子一掃而空，洛離心滿意足地逃了早課，回房路上見無人，一時興起，還蹦跳著哼來三兩小曲，全然忘了已經觸犯了“行走有禮”的門規。
不遠處，昆侖山群山之巔玉京峰崖邊，一抹玄色漸漸化成男子，百裏歸卿垂眸望著峰底，琥珀色的雙眸眼波流轉，滿是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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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離高站在山門前, 淡淡垂眸瞧了陸吾一眼。
她曾經以為陸吾是朋友，至少千年來，她從未因雲淩之故動過除掉陸吾的念頭。
可他如今口口聲聲正氣淩然的那些話, 還當真是與外界說她的一模一樣。
洛離忍不住自嘲。
看吧，
當年她事事隱忍顧全大局, 換來的不過是他們以為的，區區“男女之情”。
天界甩了多少莫名其妙的爛賬在她身上，
天界數得清嗎？
當年她護著最後一絲魂魄重生，再回靈界, 卻發覺自己的聲名早由除魔衛道的仙人墮為了萬惡之源：
“天後死了，應該是死透了。”
“什麽天後啊，洛離也配做天後？不過是命好, 趕在天帝飛升前與他結識而已。要我說換了誰，天帝都一樣封後！”
“那也未必吧，別把天帝說得跟發.情公狗一樣…”
“罪過罪過, 呸呸呸呸！我可不是那個意思, 天帝陛下那可是咱們的再生父母, 沒有他，仙魔大戰時可能我們就被魔族那些敗類殺完了。”
“真的，這樣厲害的天帝配一個外族奴女, 簡直是暴殄天物！讓她死一下覆活眾仙怎麽了呢？當初不是她自己要來的地洲嗎？！”
“就是啊, 當初她來的時候, 要不是堯山精靈王幫她培本固元, 她早就靈氣暴體而死了！精靈王將她奉為上賓，她呢？害得正當壯年的精靈王家破人亡, 精靈一族直接被天界判為妖靈！我看她自盡正好還了精靈王族的孽報！”
“不對吧，她哪有那麽高的心氣兒自盡？那不是被天帝奪了三魂六魄嗎？人家就跟她玩玩圖個新鮮, 她還當成真愛了…我說死了活該～”
“你們多少留點口德吧，她不過就是不想死而已，不至於把她所有功勞一筆勾銷吧？天門山大戰時，那不是她帶著一群妖靈沖在最前嗎？我聽說她最好的朋友戰至力竭而死啊！”
“那她不是沒死嗎？她那時候死了我就叫她英雄，可她沒死，那麽卑.賤.還想嫁給天帝，我就叫她狗熊！”
“卑.賤.就過了啊！你把青城山仙族置於何地？她到底是青城山嫡系江水臨的義妹，還親制了月魂珠這樣可渡冤死惡鬼轉生的神物，你們都忘了冥河結界崩陷，那麽多惡鬼都是誰渡化的了嗎？”
“老兄你是她什麽人啊這麽護著？行，你要將過往那我就與你論論過往！月魂珠她說是為渡化惡鬼而創，那後來呢？操控月魂珠吞噬了天界上萬天兵魂魄的，是誰啊？！”
此言一出，眾人大半統一了意見，妖後洛離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作惡多端、十惡不赦！
偶有一兩個感慨她年少風姿肆意江湖的，也很快便被打為異類。
她的名字，已經成了雲淩一生唯一的汙點。
後來時間流逝，當初發生何事眾人早已記憶模糊，但是妖後罵名卻被代代相傳下來，儼然成了一種正確立場。
只是洛離未曾想到，時隔千年再與共同經歷生死的故人論起舊事，亦皆認為是她的錯。
“我當是誰敢在昆侖派外叫囂，原來是陸吾長老呀。”
一聲明媚女音打斷了二人，洛離回身看去，是如今昆侖掌門首徒—司姚。
“聽師父說陸吾長老飛升天界後，便很少回昆侖了，不知陸吾長老此番來，是有何事呢？”
“師妹？”
陸吾微頓，心道也是，千年時間裏昆侖弟子已不知換了多少茬了，難怪她們不認識洛離。
洛離拜了拜司姚，一擡眸，淺笑嫣然的樣子卻似變了個人：“大師姐，方才這貓妖要入山，我不認識他便起了沖突，不想他原是與昆侖有淵源的。”
司姚笑了：“你入門晚自然不知。這位不是貓妖，是千年前天帝在咱們昆侖修行時養的靈寵，咱們昆侖弟子都得尊它一聲長老。”
暗處藏著的一群小道童見不是貓妖，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禦貓？居然是雲淩祖師的靈寵呀！哇哇哇，長老長老你教我如何飛升好不好！”
“禦貓是什麽？一人得道妖貓升天的那種嗎？”
“陸吾長老您快給我們講講天帝雲淩的事好不好，洛離姐姐白天講了一半就不給講了！”
“哎呀呀”，陸吾揚眉看著洛離，笑唉道：“既然如此，那本長老只能先留下來叨擾幾天咯～”
洛離語滯，好在當晚陸吾作為傳說級的人物，被各峰長老連番邀請t論道，並沒機會再來找她。
*
翌日。
早起便有小道童傳話：“阿離師姐，掌門說停了今日早課，讓師姐去議事廳。”
“知道了”，洛離起身收拾停當，去了議事廳。
自她被雲淩生剝真身與魂魄以後，千年裏她遍尋六界，終得知其魂魄仍被雲淩秘密封印在人界。
說也奇怪，天界眾仙千年來從未派人查找過她的蹤跡。或許在他們的認知中，不會有跳下誅仙臺卻不碎胎光的生靈。
但洛離偏偏就是這樣，她的真身鳳凰草，是地洲從未記載過的，有強大自愈能力的靈根。
至於混入昆侖做了掌門弟子，乃是因為千年前由於雲淩飛升，昆侖一躍成為八大仙門中實力最強勁的世家，消息最為靈通。
昆侖主峰內，古老威嚴的屋宇下，垂首而立著一排青衣弟子。
女仆與侍從屏聲守在院中，遠遠見洛離來了，雖也讓出路來，但連腰也沒彎，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七少主。”
昆侖派的傳統，掌門之徒皆稱少主。洛離三年前拜入昆侖，得掌門青眼收為關門弟子，行次為七。
洛離已然習慣了下人們白眼，畢竟入山以後修為久不精進，連個普通豬妖都殺不掉的，也只有自己一人了。
只是她仍忍不住暗嘲：也是，自己如今這副茍活殘軀的模樣，哪有一點當年被三界尊為夷西戰神的風采？
她根本不用隱藏身份，因為沒人會相信。
大殿內，青銅鑄鼎上浮縷縷青煙，清香悠然，長須垂胸的昆侖掌門垂衣負手而立。
洛離俯身拜道：“弟子拜見師尊。”
掌門清玄頷首，微轉回身，仔細望了望一眾弟子，看向洛離道：
“昨日扶風城白氏已將擢選弟子名單遞入了山中，你久無作為，如今便跟你大師姐去歷練一番吧。”
扶風？鎮守天界秘寶的扶風白氏，為保本不昌茂的子嗣傳承，向來對子弟入昆侖一事積極得很。
畢竟，若無子弟得昆侖青眼，以白氏自身之力，很難與覬覦秘寶的妖族抗衡。
“向來人族擢選，皆是按初試順序，以望仙石問仙緣，望仙石亮則入選，十人為止。弟子雖然資歷淺，但有司姚師姐在，弟子一切皆聽司姚師姐吩咐。”洛離俯身回道。
掌門清玄臉上白眉卷起，沈默良久，看向司姚道：“這是為師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若上次之事再發生…”
“你們二人一同逐出師門。”
大殿突然靜得可怕。
其餘師兄、師姐們神情古怪，不時向司姚投去擔憂的目光。
雖不知究竟因何緣故，昆但洛離認為昆侖掌尊清玄雖然嚴肅，但並非不近人情之人。
他亦算不得天賦異稟，但他從不惰修行、不尋道侶，一生從未犯過錯誤。
眾弟子捫心自問，他是唯一不以尊位壓人的掌尊。
“是，弟子謹記。”司姚如是說。
殿內氣氛詭異，眾弟子三拜之後才敢散去。
洛離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想起還未及用早膳，便悄悄拐去了膳房。然而手剛放在大包子上，便被逮了個正著。
“你敢偷東西！”
洛離心一緊，這聲音是司燁師兄。
洛離嘆著氣將包子放回，低聲道：“今日沒有人給我送早膳…”
司燁將包子一盤都端了起來，道：“想吃也不是不行，這次你和司姚一起下山，若有危急之處，你保護一下司姚。”
看吧，洛離就說她從無讓人憐惜的天賦。
她努力偽裝給昆侖眾人的，明明是個雖長相清秀、性子活潑，但根骨普通、勝在勤奮的形象。道法冠絕昆侖年輕弟子的司姚師姐，哪裏需要她保護？
洛離神情為難道：“師兄你這話自己覺得不好笑嗎，我能保護住司姚師姐？”
司燁冷聲：“知道你廢，所以給你立功機會啊！不過也不必事事都出頭，我是說如果出了什麽意外，對吧！昆侖山不能少了司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洛離淡道：“喔，師兄是想說萬一出了什麽事，讓我替師姐被逐出師門啊！一頓飯不吃又餓不死我，為個包子被逐出師門丟了長期飯票，師兄你當我傻呀！”
司燁道：“你以為師父還想讓你留下啊？你裝什麽傻呢！我看司姚就是被你連累的，你早上識趣點自己主動離開，師父也不用說那番話了！”
洛離癟了癟嘴角：“原來師父有這番深意，都怪我太傻了，我現在就去找師父和師姐說個明白，自退師門。”
司燁見狀忙拿起整盤包子攔她道：“不用這麽急，先吃包子，要不等你去了再回來就涼了。”
洛離搖頭：“不行，我這麽傻不配吃昆侖的包子。”
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司燁急了，嚴禁內鬥是各大仙門的鐵律，這要是讓她真去了，恐怕被除名的會是自己。
他咬咬牙，從懷裏掏出一個桃木漆金寶盒，一把塞給洛離，低聲道：
“師妹師妹，二師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想想你入門以來，吃了昆侖多少包子，那可都是二師兄親眼盯著人包的啊！對不對，咱們沒有親情還有恩情呢！這是二師兄給你準備的冰魄雪蓮丹，這可是能解百毒的仙藥！你收著，二師兄練劍去了嗯！”
說罷，司燁飛也似地遁出了膳房，獨留下一整盤肉包子和一顆抵千金的仙丹。
司燁的本家是天山靈族嫡系，這仙丹雖珍貴，但於他而言不算什麽，洛離並不懷疑它的真假。
將肉包子一掃而空，洛離心滿意足地逃了早課，回房路上見無人，一時興起，還蹦跳著哼來三兩小曲，全然忘了已經觸犯了“行走有禮”的門規。
不遠處，昆侖山群山之巔玉京峰崖邊，一抹玄色漸漸化成男子，百裏歸卿垂眸望著峰底，琥珀色的雙眸眼波流轉，滿是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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